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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南大偷窥事件中的父权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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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中所强调理论的现实依据分析

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中》,上野千鹤子和田房永子讨论“大叔式思维”时提到参与抗议性骚扰游行的年轻男子的例子。这名男子在发表了“(性骚扰)也是我们(指男性)的问题”言论之后,呼吁大家换位思考,“如果我们的恋人或妹妹遇到了这种事会怎么样”。上野形容男子后来的发言“露出了大叔的马脚”,彻底体现出了男性将女性视为所有物的想法。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前段时间南京大学的偷窥事件中一些同学的言论。

2021年10月,南京大学发生了男生在女厕偷窥的恶劣事件(详情可见 大纪元报道)。 一时间许多学生纷纷发声支援受害者,并采用张贴宣传海报,转发新闻消息来传播事情发展的实时情况。即使最后事情如在国内发生的许多事情一样不了了之,同学们在发声的过程中显现出的点点微光也令人动容。在所有关于此事的帖文中,有一则南大男生的发言让人在意 —— 在学校采用消极态度对待同学的合理诉求之后,一位男同学在qq空间发贴:“请学校认真调查并处理此事,保护南大女生安全,维护南大男生声誉。”

诚然不能否认这位男生有好的出发点,即希望学校根据学生诉求严肃处理此事。且话语中振奋人心的集体荣誉感也感染了事件关心者。但作为女性,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笔者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不平衡感。这种不平衡感的一个来源是句中隐隐体现出的对父权制度下两性固有“角色”的强调。性骚扰包括性犯罪的受害者都不一定是女性,但在这句话里却隐含着“女性是性犯罪的受害者,而和作为侵犯者的男性割席的其他男性在事件中应该扮演女性保护者的角色”的意味。另一来源则是“安全”和“声誉”在这件事情中并不是对等的。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保护女生安全”强调的是安全需求的层面,而“维护南大男生声誉”涉及到的是尊重需求的层面。即使不同人群的不同需求可以被同时满足,但男性在现代社会中已经进入了追求满足感和名誉的阶段,而女性还在生存问题上苦苦挣扎这一血淋淋的事实却被这句话彻底地揭露出来。

在阅读了《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相关内容后,笔者对这名男生的发言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其实这句声明不仅仅是个人诉求的体现,更值得研究的是其中的社会属性——这句话很好地体现了当代社会下男女两性从属关系的本质,也直接地传达出了父权制度下两性对“安全”和“名誉”两个不同层次的追求。

保护者与被保护者之间的从属关系

在女性学生被迫害后艰难发声后,该男生使用“保护”一词无疑是默认了类似事件中女性的受害者以及男性的加害者地位。说出这话的男性并没有考虑到自己作为受害者的可能性,只是认为男性作为“保护者”失职了。

只消做简单的角色映射便可看出这种保护实质上是伪善的,且体现了女性作为男性所有物的属性:假设有一个结构为“统治者-资本家-奴隶”的社会,奴隶作为资本家的所有物,劳动所得都归资本家所有,资本家在保障奴隶的生活需求的同时需要缴纳财产的大部分给统治者作为他们制定社会规则和维护社会秩序的保障。

试想突然有一天,某个资本家认为保证奴隶的基本生存就可以,违反了社会规则而只给奴隶少量的水和食物,并且限制了奴隶的睡觉时间。此举必定会引起奴隶阶层的不满,且一定会有资本家认为其破坏了社会秩序,也为“保障奴隶生存条件”这一规则背书。原因是在这样的社会中,虽然三种阶层层层剥削互相抗衡,但统治者原本制定的规则能够在保证自己地位的前提下最大化资本家的收益。因此即使违反规则进一步剥削奴隶可以获得更大的收益,资本家也一定会选择维持原有的状态。但又因为统治者巧妙地使资本家误认为自己已经处于优势地位,所以即使在事件爆发的契机下资本家和奴隶拥有联手推翻统治者获得更大利益的可能性,但由于资本家无法真正地和奴隶共情,无法理解他们的真正诉求,更无法从当前的局部最优情形中解脱出来,做微小的牺牲以达到所有人的全局最优,这种可能性由资本家开始的变革终将只在理论层面存在。最终,三个不同阶层仍会巧妙地处于统治者精心设计的帕累托最优局面中。

正如资本家为了最大化利益也会保障奴隶基本权益,男性在父权社会中想要继续享受女性作为性资源的优待,就必须遵守男性作为女性保护者的规则。这也是他们说出“保护女生安全,维护男生尊严”的根本原因。

父权框架下两性需求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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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图所示,事件中涉及到的三方,女性,犯罪者男性以及发声的割席男性实际上都在父权社会所制定的规则框架下进行活动。“犯罪者”男性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而破坏了该框架下现代社会男女关系的规则,即男性必须通过合理手段追求女性,使其成为自己的伴侣(所有物)。犯罪者选择绕过这条规则,一则侵犯了女性本就难以保障的安全需求,二则破坏了父权制度下男女交往的固定模式。这种对需求的侵犯和对模式的破坏必然会引起女性以及割席男性的强烈抗议。但在笔者看来,抗议的两者在这件事情上的最终诉求会走向不同的方向:习惯于依靠追求“获得”女性的男性最终会要求加强这条规则以维持父权制度下的自身的既得利益;而安全需求受到侵犯的女性必须意识到在父权制度下获得的“安全保障”只是在维系男性更高层次需求时的副产品,寻求突破父权规则的出口才是满足自身更高层次需求的方法。

事实上,如果将女性和男性视为同一系统下的“主导者”和“被主导者”,两者在同一需求层次产生冲突,但满足前者需求时顺带满足后者更低层次需求的案例并不少见。以主人和宠物为例,为了满足自己爱的需求,通常主人会细心呵护宠物,满足其安全的需求。然而这呵护中,可能也包含着对动物天性的扼杀以及对它们更高层次需求的否定。

中国的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也类似(虽然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一书中反复强调了母亲和父亲在家庭、社会职能上的差别和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差别,但这里为了进行简化家庭之间复杂的权力关系,只会提到父母和孩子这两个角色)。父母为了履行自己的社会职责,满足自己尊严的需求,会生育下没有选择权的小孩。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安全的需求都会得到父母的保障。这其实是出于父母把孩子视为自己所有物的思想。而这种从属关系在孩子渐渐成熟之后会发生微妙的变化,青春期时候的叛逆,到长大以后的反抗家庭以及父母年老之后的“parent your parent”,就是这样一种关系慢慢转化的过程。

最后要强调的是,或许这名男性在发声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宣言已经受到了父权社会的影响,但他的诉求事实上和女性最终的目标背道而驰。如同压迫者在奴隶的人身安全受到侵犯时不得不想方设法为其提供安全保障以稳固自己的统治而长久地获利,这名男性口中的“保护”也是为了稳定女性作为性资源的一种父权手段,最终都要归于“对男性尊严的维护”,又或者说,是归于对父权社会基本秩序的“维护”。

要记住上野老师说过,“个人的就是政治的”。一个男性的发声,其实背后也体现了整个社会的文化和政治背景。南大女性的诉求是什么,笔者认为大概不是在“保护安全”之外就没有其他;中国女性的出路在哪里,仍然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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